甜芒

脆皮鸭文学爱好者

洋灵AU//白夜-中

*被屏蔽好几次能看到的都是缘分

*大佬李振洋×扮猪吃老虎李英超

*这章带了点BE的卜洋


(上)

 

李英超从暗巷出来,天已经黑了。


衬衫不可避免地溅上了血迹,不知道是地上哪一个。他想用手抹干净,反倒不如愿地晕染开,像一大片猩红的墨水。血腥味萦绕在鼻尖,恶心得他要作呕。


李英超把书包里的校服外套翻出来穿上,恰好能盖住血迹。他努力地强作镇定跑到对街的电话亭,迅速按下一串数字。
那头一片嘈杂,电话里的人不耐烦地问了一句,仿佛从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被拉回现实,他的心陡然安定下来。




“凡哥,”李英超轻轻开口,“我遇到点麻烦。”




等卜凡从灯红酒绿里脱身赶到,看到的就是李英超安安静静地坐在饼店门口等他的情景,大眼睛在黑夜里忽闪忽闪,跟等主人捡走的猫一样乖巧又惹人怜。


卜凡拎着领子把他丢上车,他还笑眯眯地跟店员告别:“我走了哦姐姐,多谢你。”




“Good boy,”卜凡一脚把油门踩到底,“还以为你会跟小鸡仔似的呢,哥哥这些年也算没白教你。”


李英超只顾低头玩他的衬衫扣子:“要走这条路,迟早有这一天的,总没必要为烂人费心。”


卜凡一个脑崩弹他额头上:“好好说话,我和你哥同这群烂人也没差。”


“你们不一样嘛。”

哪里不一样? 他也说不明白。
善恶有什么界定呢,无非是害你的是恶人,帮你的是善人。


李英超抖擞抖擞脑袋,又乐呵呵地笑起来,好像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不害怕,分明还是清澈明朗的样子。




卜凡把他送回别墅,脸不红心不跳地给李振洋打电话:“今日路过小超学校,碰见不知哪边的臭虫要绑他,替你解决了,还好心把人送回家,日后唔请我饮茶都没天理。”


李振洋大概是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,他大笑起来:“那便最好。”




李英超喝着果汁写国文作业,卜凡敲敲桌子,示意自己走了,他头也不抬的胡乱晃着脑袋。


卜凡嘀咕一声:“不懂报恩的小狼崽。”轻轻带上了门。





李振洋傍晚听安排在家里的人说小少爷还没回来,心里狠狠沉了一下,继而跟擂鼓一样狂跳起来。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安不仅是来源于不阴不晴的鬼天气,还有隐隐约约对不详的预兆。


四爷昨日把和缅甸那边对接的人从龙兴换成红馆,说第一单生意要有诚心,点名他亲自去送,就是有意把金三角这条线让出来,眼红的人十之八九,今日那群老狐狸闻着味儿追过来也不出奇。
可恨他自以为把李英超藏的够好,结果对方一查,就知道生辰八字姓甚名谁。



和卜凡电话里谈笑风生吹水打趣,装的再像,心里的烦躁骗不了人。开车赶回家的路上他自己都要笑,怎么还跟十几岁时一样莽莽撞撞。





推开门,李英超抬头看见是他,眼眶蓦地红了,好在没有掉眼泪。


他走到门边,不管不顾地伸手要抱,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李振洋的颈窝。


“我拼命跑也跑不过他们,带头的阿叔同我讲,不好好听话就把我丢掉维多利亚港填海喂鲨鱼……”


卜凡一手把他教出来,他不想让这个便宜师傅觉得自己软弱,自然没说什么不过脑的话。但毕竟还是十六七岁的孩子,不害怕是假的,杀人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打着抖,还要咬紧牙关不露怯。


哪敢露怯呢?杀人又不是切豆腐,哪怕做过上百次的演习,疏忽一点半点,命就没了。


发闷的声音哽咽了,那点哭腔把李振洋一颗心都泡软,他抬手把李英超圈在怀里,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对方清爽味道的发间,一下一下拍着单薄的脊背,像安抚受伤的小兽。




不怕了,哥哥在,他说。





“最近警督C组(guns team)活跃得很,抓了两批人,风口浪尖,肥差也不容易吃,你自己小心,”卜凡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头笑了一声,“毕竟今时不同往日,从前曝死街头无人睬,如今有人替你收尸,不知小超看到你被砍十几刀的脸,晚上会不会怕。”


李振洋没有笑,他把桌上的一盒烟丢给卜凡,示意他来一根。


“我怎么会不知,钱永远贵不过命。”


“在帮里混的都想着怎么把人砍得断手断脚,没脑子的再能打日后也要被丢进棺材,搞不好死无全尸。谁活到最后还能住大屋开豪车,七房姨太膝下男仔,谁才算是赢。做事,仲是要看脑的嘛。”





他手上的香烟味道呛口,烟雾在空气里断断续续,拉拉扯扯。
“凡子,手下舞厅娱乐城你盯紧点,最近九龙不太平,别让差佬钻了空子。”


卜凡把刚抽没几口的烟掐灭,披上外套就要走,“我回去看着。”




李振洋空出时间来,替李英超请了一天假,带他玩过了海洋公园,氹仔湾,尖沙咀,维多利亚港。回家以后,李英超依旧精力无限地坐在沙发上玩卜凡送给他的游戏机,喊洗澡都喊不动。


李振洋很头痛,他今晚有意让李英超早点睡,凌晨出门的时候能不被发现最好。


李英超也17了,虽然脸看着小,但身高年龄都摆在那儿,总不能还跟训小孩似的训他,只能好声好气地哄。没想到他反倒来了劲儿, 又是要买糖水,又是哼哼唧唧地要哥哥背上楼。为了把他弄去睡觉,李振洋被迫答应了很多不平等条约。





“你今天很反常啊,洋哥,”总算躺进被子里的李英超嘟囔着,“什么事瞒住我,话来听听。”


李振洋笑得滴水不漏:“能有什么,不就是担心你明天早上起不来,快睡。”


“……”





李英超不出声了,半张脸埋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直愣愣地看着李振洋。李振洋莫名被盯出几分心虚。


其实说了也没什么,李英超这么久以来或多或少也知道他手上沾的什么生意,但李振洋下意识觉得小孩还是离这些东西越远越好,咬紧牙关没露一点口风。


李英超翻个身,拿后脑勺对着他,声音闷闷的:“李振洋,不许你拿我当小孩。”


他温柔地把台灯关了,合上门出去。

“好啦好啦,睡吧。”





码头夜风很凉,海浪拍打船港,天幕极黑,把月亮都衬得冷清。


不远处的黑色货轮停在岸边好一会儿,终于亮起了红色的信号灯,马仔也迅速打灯回去。一来一往,昭示着暗处的秘密交易。




几分钟后,船上下来了五个人。两边没有交流,按照原先约定的走进一幢深蓝色的厂房。


厂房被废弃多年,主人估计是太平山别墅区的哪位,家大业大这么一个小仓库不屑特地雇人管理,倒是便宜了他们这群地头蛇。


李振洋这才看清楚来人,对方有几个是明显的东南亚长相,黑黄皮肤,瘦小精悍,很有主意的模样。剩下一个长得比较周正,明显是领头,带点书生气,就是口音太重,还要为难他说广东话,李振洋不仔细都听不清说了什么。




“您是?四爷?”


他伸过一只手去:“我姓李,李振洋。”


旁边的啰喽立马把眼睛瞪大:“四爷自己怎不来,派你跑腿?是觉得这事不重要?”


可惜演技太拙劣,凶是干巴巴的凶,光体现在声音大,眼睛还滴溜溜地看,老大装模作样地拦一下:“不准乱说话!”


李振洋都忍不住要发笑。

灵超班上的联欢表演都比这强,他想。




对方无非是看他资历浅要拿乔,抓着这由头提价。无奸不商,有利可图什么主意都想得出。


他笑着说:“这话就讲错了,四爷今天有急事派我来顶上,何况,后面这位甘伯你们见得多过我,都知是四爷身边一把手,这番特地跑一趟,怎么还不够重视呢。”


甘伯站得靠后,此刻抬头瞥他一眼,暗想李振洋的打算。


李振洋如今在三龙会底下风头正劲,谁都知道是四爷跟前的红人,此刻却不把自己身份亮明白,反倒转身来给他面子。


“以后这方面就由小洋跟你们交涉,他说什么,就是四爷说什么。”他及时地把话抛出来,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什么意思。


李振洋毫不惊喜。本就是故意吊甘伯把话说清楚,虽然知道四爷意思,但他从来不做糊涂买卖。不把码标清楚,何苦为你卖命。


何况一百个下马威,抵不过原主一句话管用。

欺软怕硬,先是黑帮本色。




他接过话头:“甘伯讲笑了。”


这边的人失了敲竹杠的打算,没好气地冲蹲在地下抽烟的几个马仔点点头,示意他们取货。





夜色掩护下,一箱箱被掩盖在布匹之下的白色粉末从货轮转移到运输车上,即将扩散到全港每一个肮脏污秽见不得光的角落。李振洋困得眼睛干疼,但他强迫自己看下去。这事出不得一点纰漏。


总算装完货,李振洋正准备打开车门,忽然心里异样地发毛,身后暗处窸窸窣窣地响,却断不是风声。


突然,一道转瞬即逝的火光在他瞳孔里闪烁。李振洋下意识卧倒,借势在地上滚了半圈,隐没在车厢的阴影里。


他烦得要命,暗骂哪个扑街存心找事,今夜注定睡不了好觉。





另一边红馆底下的舞厅“天上人间”仍然灯火通明。卜凡和岳明辉往枪里装着子弹,李英超啪一声把包厢的门撞开。岳明辉皱着眉头教训他:“小炮仗,你别给我把门撞坏咯,哥哥这都是黄楠木。”


李英超也不客气,开口就问:“你们去干嘛?”


他们向来不中意在他面前遮遮掩掩:“救你的死鬼老哥嘛,龙兴生意被抢哪咽的下这口气,安排了人要搞死李振洋啊。”说着两人还故意逗他:“李振洋要是死了,你觉得红馆话事人我们谁来当?”


“岳妈妈吧,老谋深算,”李英超嘻嘻笑着,“今晚我也要去。”


卜凡对他选岳明辉很是不服气,顺口答:“你去干嘛,别拖我们后腿。”


李英超叹口气,站起来,卜凡的枪不知何时到了他手上,在指尖得意地打着转:“我才不会拖后腿。”


岳明辉大笑起来,拍拍卜凡的肩:“没想到吧,教会徒弟饿死师傅,你说你当初为啥要帮这小崽子。”




三个人并肩走出包间,包间外又是另一个世界。响亮到吵耳朵的英文歌,一群青年摇头晃脑,舞娘穿着开叉到大腿的紧身洋装,勾着肥头大耳的老板嘴对嘴喂酒。


灯初上,夜未央,真正的天上人间。





去港口的路上,岳明辉开车,李英超和卜凡坐在后座。阑珊灯火一个接一个闪过,有时红有时蓝,把李英超白玉一样的皮肤染上各种颜色和情绪。




卜凡没由来地想起14岁小小一只的李英超跑到他跟前让他教自己的场景。

他觉得好笑,问李英超: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瞒住李振洋?”


李英超满脸写着看透人生的老气,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:“因为你同我一样。”


192的高个被戳中心事,差点在小屁孩面前落荒而逃。





“我不需要洋哥保护我,我要自己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。”说这话的李英超一下子就让卜凡丢盔卸甲。

因为,那个眼神,那个表情,实在太他妈像17岁的李振洋了。


他深爱又念念不忘的那个李振洋。




当年三龙会要抢地盘,谁都知道吃力不讨好,动手不轻不重,保全自己最重要。李振洋倒是真卖力,被人打得满身是伤,卜凡给他上药,觉得这人傻透了,没好气地劝他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”。


意思就是你没有做大哥的命就不要搏啦。


李振洋因为背上的伤,疼得只能趴着休息,他就是用这个表情,一字一句地对卜凡说:“弟弟,什么命不命的都是放狗屁,哥哥我非要出人头地,住海景房开德国车睡最靓的妞。三年以后,你等着看。”





红馆甚至是三龙会都知道卜凡神经又桀骜不驯,不怕死不服管,不按常理出牌,只对李振洋服服帖帖,说一不二。人们都说一起混出来的就是不一样,唯用兄弟义气才能绑住他。


只有卜凡自己知道,什么兄弟义气,假的要死,情情爱爱才是真。





李英超毕竟读过书,跟他们这群只会打打杀杀的人不一样,平时没事还情绪泛滥地写写诗。卜凡有一天闲着没事干翻他的笔记本,上面有一页写着:


“不做你保护之下的白玫瑰,要站在你身边,做最锋利的刀”




他几乎要被他弟弟的天真乐出声来。
小超啊,李振洋怎么会允许自己枕头边有一把刀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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